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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節 可麥倫平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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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多的部隊將山丘四周包圍得滴水不漏,西方將領們面對的,是一片充滿了殺氣和敵意的海洋,太陽發出紅光,在戒靈的翅膀之下,死亡的陰影籠罩著大地。亞拉岡站在王旗旁,沈默嚴肅地觀察著,仿佛是在觀看著過去或是遙遠未來的哲學家;但隨著夜色漸漸落下,他的雙眼也跟著暴射出精光。甘道夫站在山頂,他渾身潔白、冰冷,沒有陰影可以沾染上他。魔多的部隊如潮水般的掩殺而至,兵器敲擊的聲音震耳欲聾。

甘道夫仿佛突然間看見了什麽預兆,他挪動身體,轉過身,看著蒼白、清澈的北方天空。然後,他舉起手,用蓋過這一切的雄渾嗓音大喊道:巨鷹來了!許多聲音回應著:巨鷹來了!巨鷹來了!魔多的部隊困惑地擡起頭,不知這究竟是什麽預兆。

風王關赫的確降臨了!它的兄弟蘭楚瓦也跟著駕到。它們是北方巨鷹中最尊貴的統治者,也是古老的索隆多子嗣中最強大的鷹王。在中土世界初誕生不久,索隆多就在圍環山脈的絕頂上建造它的巢穴,是天下間最尊貴的生物之一;跟隨在它們之後的是北方山脈中所有的巨鷹,乘著強風俯沖而下。它們從高空驟然出現,朝著戒靈直沖,巨大的翅膀帶起了如同颶風般的波動。

聽到邪黑塔所傳出的命令後,戒靈轉身就逃,消失在魔多的黑影中。就在這同一時刻,魔多的部隊軍心瞬間渙散,他們的心中充滿疑惑,笑聲跟著中斷,全都陷入不知所措的困境中。原先驅趕他們,讓他們心中充滿仇恨、憤怒的力量動搖了,他的意志遺棄了他們;看著敵人的眼神,他們只能夠看見致命的光芒,也因此感到無比的恐懼。

西方眾將們同時振臂高呼!在這讓人窒息的黑暗中,他們心中充滿了新的希望。從這被包圍的山丘上,剛鐸的騎士、洛汗的驃騎、北方的游俠全都攜手同心的沖向敵人,銳利的長槍殺出一條血路。但就在此時,甘道夫高舉雙臂,再度用雄渾的聲音大喊道:“住手,西方的人們哪!等一等!這是末日將臨的時刻……”

正當他開口的時候,地面開始劇烈的震動,從黑門後高塔外的庭園上,冒出了濃密的黑煙,之間穿梭著熾烈的火焰。大地發出哀鳴,不停地晃動,牙之塔緩緩傾斜,轟然一聲墜落下來,巨大的橋梁崩壞,黑門化成一堆廢墟……從遙遠的地方、從雲端,不約而同地傳來了萬物毀滅的悶響──

甘道夫大喊著:“索倫的國度已經毀滅了!魔戒持有者完成了使命!”當眾將一齊望向魔多的時候,他們發現從那塵雲中伸出了一團巨大的、仿佛足以吞沒一切的黑影,它頂端冒著眩目的電光,將整個天空完全遮蔽;龐大的身軀朝向這世界延展,伸出一只恐怖、懷著殺氣的巨手,但這只是垂死的掙紮。一陣強風吹來,這一切都被吹得煙消雲散,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靜默。

眾將低下頭,當他們再度擡起頭時!看哪!所有的敵人四散奔逃,魔多的部隊像是烈陽下的冰雪一樣快速的融化,這些妖物如同蟻穴被搗爛的螞蟻一般,不分東南西北的亂竄;索倫旗下的半獸人、食人妖和受到魔法控制的野獸,全都面臨著同樣的命運。它們如無頭蒼蠅般的沒命狂奔,有些自相殘殺,有些慘叫著跳入深淵,有些則是躲進不見天日的洞穴中。不過,原先居住在盧恩內海和哈拉德的人明白這場戰鬥必敗無疑,也見識到了西方眾將的英勇和榮光。那些投身邪惡已久的人們,雖然痛恨西方,但仍然是自傲、勇敢的戰士,他們集結兵力,決定奮戰到底。不過,大部分的士兵還是往東奔逃,有些則是丟盔棄甲,向眼前的敵人投降。

甘道夫把這一切指揮作戰的事物,都交給亞拉岡和其他的貴族,他自己則是站在山頂上大喊;風王關赫俯沖而下,棲息在他身邊。

“關赫老友,你曾經載過我兩次,”甘道夫說:“如果你願意的話,三次就可以告一段落了。我不會比當年在西拉克西吉爾山峰重生時重上多少。”

“我願意送你一程!”關赫回答:“即使你是用石頭做的,我也願意送你到任何地方。”

“那就來吧,請你的兄弟和另外一只最快的巨鷹和我們一起來吧!我們需要的是比風還要快的速度,必須超越那些戒靈才行!”

“北風吹拂,但我們還是可以超越它,”關赫說。他抓起甘道夫,飛快地往南飛,蘭楚瓦和年輕的曼奈多緊跟在後。它們越過了烏頓和葛哥洛斯平原,目睹了底下的慘狀,末日火山就在他們的面前爆發,噴出熾熱的巖漿。

※ ※ ※

“我真高興你在我身邊!”佛羅多說:“我們可以一起經歷這結局,山姆。”

“是的,主人,我就在你身邊!”山姆將佛羅多受傷的手,輕柔地放到他胸口。“你也和我在一起,我們的旅程終於結束了。不過,走了這麽遠,我不想就這麽放棄。如果你了解我的話,這不像我的風格。”

“或許吧,山姆,”佛羅多說:“但這就像這個世界的一切一樣。希望消逝,終局到來,我們只須要再等一下子就好了。我們已經被困在這即將毀滅的地方,根本無路可逃了!”

“好吧,主人,我們至少可以離這個危險的地方遠一點,對吧?來吧,佛羅多先生,我們先沿著小徑走下去吧!”

“好吧,山姆,如果你想走,我就跟你一起走。”佛羅多說。兩人沿著蜿蜒的小徑一路往下走。正當他們朝著山腳前進時,火焰之廳冒出了大團濃煙和蒸汽,山的那一側整個被炸開,大量的巖漿沿著東坡流淌而下。

佛羅多和山姆再也走不動了,他們最後一絲意志和最後一絲體力都在快速流失中。他們已經走到了山腳下灰燼堆出來的小丘旁,從那之後就無路可走了,那已經成了巖漿海中一座即將毀滅的小島。四周的大地全都開始龜裂,惡臭的黑煙源源不絕的冒出,他們身後的火山開始震動,山的邊坡裂了開來,黏稠的巖漿沿著山坡朝向他們呼嘯流來,兩人很快就會被吞沒,一陣熾熱的火山灰落了下來──

兩人站著面對這一切,山姆依舊溫柔地撫摸著主人的手。他嘆氣道:“佛羅多先生,我們所身處的這個故事還真是壯烈啊,對吧?”他說:“我真希望有一天能夠聽別人說這個故事,你猜他們會不會說:接下來就是九指佛羅多,和那末日魔戒的故事?然後每個人都會安靜下來,屏息以待,就像我們在瑞文戴爾聽到獨臂貝倫和那精靈美鉆的故事時一樣。我真希望我可以聽聽看!我也好想要知道在這之後,故事到底會怎麽樣!”

即使在他不停的說話,希望能趕走臨終前的恐懼時,他的眼睛還是看著北方。北方的烏雲已經裂開了大洞,清澈的北風從那裏吹來,將黑暗和毀滅的塵雲全都吹開。

※ ※ ※

此時,關赫銳利的眼睛看見了他們,它乘著風勢俯沖,並且在空中盤旋著:眼前是兩個矮小、孤單的身影,手牽著手站在小丘上,四周則是天搖地動,巖漿迅速逼近。正當它俯沖而下時,兩個人影倒了下來──或許是由於高熱和黑煙、或許是由於絕望和恐懼,兩人並不打算親眼目睹自己生命的終結。

兩人肩並肩的躺著,關赫沖了下來,蘭楚瓦和曼奈多跟著瞄準目標。兩個受盡折磨的旅人,恍惚間以為自己還在夢中,就悠悠地被帶離了這黑暗和火焰互相毀滅的恐怖之境。

※ ※ ※

當山姆醒過來的時候,他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床上,頭頂上則是搖曳生姿的綠葉,陽光穿透這翠綠的屏障,將一片綠光和金光慷慨灑下,空氣中溢滿了甜美的氣息。

他想起了這氣味:這是伊西立安的香味。“天哪!”他思索著:“我究竟睡了多久?”這味道讓他回到了在那溪邊陽光下做菜的時刻,在那之後的經歷仿佛都只是一場噩夢。他伸了個懶腰,深吸一口氣。“哇,真是好一場夢啊!”他喃喃自語道:“我真高興可以醒過來!”他坐了起來,發現佛羅多正安祥地睡在他身邊,一只手放在枕頭下,一只手放在胸口──那是右手,第三根指頭不見了。

一切突然間都回到山姆的腦海中,他大喊一聲:“這不是夢!我們到底在哪裏?”

有個聲音在他身後說了:“在伊西立安哪,你們在人皇的照顧下,他在等你們呢!”穿著白袍的甘道夫走了出來,他的胡子像是純白的雪一樣在陽光下閃爍著。“好了,山姆衛斯先生,你覺得怎麽樣?”他說。

山姆躺了回去,張大著嘴,又驚又喜,不知道該說些什麽。最後,他才好不容易擠出幾句話:“甘道夫!我以為你死了!不過,我也以為我死了。所有傷心的事情難道都是幻覺嗎?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一回事?”

“一道巨大的陰影離開了,”甘道夫說,然後他笑了,那聲音像是音樂、像是久旱之後的甘霖。山姆一邊聽著,一邊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有許多許多天,不曾聽到人們因為歡愉而發出的笑聲了!這在他的耳中聽起來,像是出生以來所有快樂的總和,但他自己卻忍不住哭了起來。然後,他停了下來,覺得心頭的重擔全都隨之消散,笑著跳下床來。

“你問我覺得怎麽樣?”他大喊著:“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,我覺得,我覺得──”他揮舞著手臂:“我覺得好像是寒冬之後的春天,陽光灑在綠葉上,像是號角、豎琴和所有我聽過的音樂加起來一樣!”他停了下來,轉身看著主人。“佛羅多先生怎麽樣呢?”他說:“他的手受傷了,我希望他沒別的問題,這段時間他真是可憐哪!”

“是啊,我沒別的問題,”佛羅多也笑著坐了起來。“山姆,你這個愛困鬼,我又因為等你睡著了。我今天一早就醒過來,現在一定快中午了。”

“中午?”山姆試著推算日子。“哪一天的中午?”

“新年的第十四天,”甘道夫說,“或者可以說是夏墾歷法的四月八日。夏爾的歷法中三月有三十天。在剛鐸,此後的元旦都會從三月二十八日──,索倫被推翻的那天開始計算,你也是在那天脫離火海,回到人皇的懷抱中。他之前醫好了你,現在他在等你呢!你應該和他一起用餐,等你盥洗完畢,我就會帶你過去。”

“人皇?”山姆說,“什麽人皇,他是誰?”

“是剛鐸和西方大地的人皇,”甘道夫說:“他已經收回了所有古代的領地,他很快就可以登基了,但他在等你。”

“我們該穿什麽?”山姆慌張地說,因為他只看見他們之前破爛的衣服疊在床邊。

“你們去魔多所穿的衣服,”甘道夫說:“佛羅多,即使是你們在那黑暗大地上所穿的半獸人衣物,也應該保留下來,沒有任何的高貴絲綢,或是戰士的精工鋼甲可以和它們相比。等一下我再替你們找一些別的衣服來穿。”

然後,他對著兩人伸出手,他們看見其中一只手中閃爍著光芒。“你拿著的是什麽?”佛羅多驚呼道:“該不會是──?”

“是的,我帶了兩個寶物給你們,是在我救你們出來的時候,在山姆身上找到的。凱蘭崔爾女皇的禮物,佛羅多,這是你的玻璃管;山姆,這是你的小盒子,你們應該會很高興吧!”

※ ※ ※

當他們梳洗完畢之後,先隨意吃了頓點心,然後才跟著甘道夫離開。他們走出了之前所在的柏樹林,來到一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草地,附近則是看來相當尊貴、有著鮮紅花朵的樹木。他們可以聽見身後傳來流水的聲音,一條小河從眼前的花床間流過,穿越了草地旁的高大樹木,遠方還有著水波反射的光芒。

當他們來到森林中的這塊空地時,他們驚訝地發現穿著閃亮盔甲的騎士,和黑銀色制服的衛隊站在這裏,這些人都尊敬地向他們鞠躬;接著,一聲長長的號角吹響,他們還是沿著小溪旁的樹林繼續前進。就這樣,他們來到了一塊廣大的綠地上,在那之後是條泛著銀光的小河,中間則是一個長滿樹木的小島,岸邊停著許多的船只。他們所站的地方聚集了許多人,秩序井然的排列著。當哈比人走近時,人們紛紛拔劍,敲擊著長槍,吹響號角,用許多不同的語言、不同的音調大喊著:半身人萬歲!讚頌他們的偉大!

Cuio I Pheriain anann! Aglar ni Pheriannath!

讚頌他們的偉大,佛羅多和山姆衛斯!

Daur a Berhael, Conin en Annn! Eglerio!

讚美他們!

Eglario!

A laita te, laita te! Andave laituvalmet!

讚美他們!

Cormacolindor, a laita trienna!

讚美他們!魔戒持有者,讚頌他們的偉大!

佛羅多和山姆脹紅了臉,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切,靦腆地往前走。接著,他們註意到在這歡聲雷動的人群中,有三個王座安置在綠色的草地上。右邊的座位後方,插著一面畫有一匹自由奔馳的白色駿馬,馳騁在綠地上的旗幟;左邊的旗幟則是一艘銀色的天鵝船鼓浪前進,航行在藍海之上;在兩者之後,最高的王座後插著的是一面迎風招展的大旗,上面是一株盛開的白樹聳立在黑色大地上,之上則是閃耀的皇冠和七顆耀眼的星辰。在那王座上坐著一名披著鎖子甲的戰士,他的膝蓋上放著一柄巨劍,但他並沒有戴任何的頭盔。當他們走近時,他站了起來,兩人這才認出對方。他變了許多,變得十分威嚴、滿臉笑意,渾身散發著王者之氣,但不變的還是那黑發和灰眸子。

佛羅多奔向前,山姆緊跟在後。“哇!這可真是太棒了!”他說:“如果你不是神行客,我就是還在作夢了!”

“是的,山姆,我是神行客,”亞拉岡說:“從布理到這邊可真是好長的一段距離啊,對吧?你那時一點也不喜歡我的長相,還記得嗎?對我們來說這都是條漫漫長路,但其中以你們兩位的最為黑暗。”

接著,山姆大為驚訝地發現,對方竟然向他們屈膝為禮,牽著兩人的手,佛羅多在右邊,山姆在左邊。亞拉岡領著兩人來到王座上,讓他們一人坐在一邊,接著,他轉過身,對雲集的人們大呼:“讚頌他們的偉大!”

當眾人的歡呼和掌聲終於平靜下來時,心滿意足的山姆,終於高興地看見剛鐸的吟游詩人站了出來,單膝跪下,請求王上恩準他開口歌唱。註意啦!他唱道:“各位!貴族、騎士、奮戰不懈的人們,國王和王子、剛鐸的人們、洛汗的驃騎、愛隆之子、北方的游俠、精靈和矮人,夏爾的人們,以及西方所有的自由之民們,請聽我的故事。我將會吟唱那九指佛羅多和末日魔戒的故事……”

當山姆聽見這歌謠的名稱,立刻高興地哈哈大笑,他興奮地站起來大喊:“喔,真是太棒,太棒了!我的願望全都成真了!”然後他忍不住喜極而泣。

所有的賓客們也是有的歡笑、有的飲泣,在眾人激動的情緒中,吟游詩人的歌聲如同銀鈴般響起,大夥全都安靜下來。他有時用精靈的語言、有時以通用語,描述著整場偉大的冒險,直到所有的人心中都充滿了那甘醇的話語。他們的歡愉像利劍一樣切開了陰霾,所有人的情緒都混雜著歡喜和哀傷,眼淚成了浩劫餘生的人們最甜美的祝福。

※ ※ ※

最後,太陽越過中天,樹木的陰影也斜向東方。“讚頌他們的偉大!”吟游詩人跪了下來,行禮道。亞拉岡站起身,所有的賓客也跟著同時起立,眾人全都進入準備好的帳篷中,用美酒和佳肴慶祝這重生的喜悅。

佛羅多和山姆被帶到另一座帳篷中,他們脫下了舊衣服,仆人把它們小心翼翼地收起,遞給他們嶄新的衣物。甘道夫走了進來,佛羅多驚訝地發現,他的臂彎中竟然抱著他在魔多被奪去的配劍、鬥篷和秘銀甲。除了這些之外,甘道夫則是帶給山姆另一件鎖子甲和重新縫補好的精靈鬥篷,然後,他將兩柄寶劍放在兩人面前。

“我不想要帶劍,”佛羅多說。

“至少今晚你應該配一把。”甘道夫回答。

佛羅多收下了山姆在西力斯昂哥放在他身邊的寶劍,“我把刺針送給山姆了,”他說。

“不,主人!比爾博先生是把它送給你的,而那鎖子甲是和它配一套的,他不會希望其他人穿戴它的。”

佛羅多最後只得讓步,甘道夫充當他們的侍從,竟然跪下來替兩人別好腰帶和配劍,然後將銀色的冠冕套到他們頭上。當他們打扮妥當之後,立刻前往參加那盛大的宴會,他們和甘道夫、洛汗的伊歐墨王、印拉希爾王子和所有的將領,以及金靂和勒茍拉斯坐在同一桌。

在默禱之後,兩名隨扈替眾人送上美酒,至少,佛羅多以為他們是隨扈。一人穿著米那斯提力斯衛戍部隊的黑銀制服,另一人穿著白色和綠色的衣物。山姆覺得很好奇,為什麽這樣的少年會在這麽多重要人物的部隊中服役?接著,等到他們靠近時,他才驚訝地發現:“哇!佛羅多先生你快看!看這邊!這可不是皮聘嗎?我該說皮瑞格林·圖克先生;這是梅裏先生!他們長得好高啊!天哪,我想這下子要說的故事,絕對不只是我們兩個的了!”

“的確,”皮聘轉向他們說:“等這場宴會結束,我們馬上就會找你們聊天。現在你可以找甘道夫談談,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守口如瓶了,不過他現在開口都是大笑比較多。梅裏和我現在很忙,兩位應該也看得出來,我們是王城和驃騎直屬的騎士。”

※ ※ ※

最後,這快樂的一天終於結束了,當太陽下山,圓月緩緩穿過安都因的迷霧而升起時,佛羅多和山姆坐在搖曳的樹下,嗅著伊西立安的芬芳;他們和梅裏、皮聘以及甘道夫一路聊到深夜,過不了多久,金靂和勒茍拉斯也加入了他們。佛羅多和山姆這才知道,當他們在拉洛斯瀑布附近分離之後,遠征隊發生了什麽事情;除此之外,他們還有許多想要知道、想要問清楚的故事。

半獸人、會說話的樹木、一望無際的草原、奔馳的騎士、閃著幽光的洞穴、白色的高塔、黃金的宮殿、戰鬥、黑色巨艦,這所有的景象都一個接一個的掠過山姆腦海,直到他覺得腦袋再也裝不下為止。不過,他最驚訝的還是皮聘和梅裏長高的程度,他讓他們和佛羅多及自己背對背的站著,他不禁搔了搔頭,“你們這種年紀還會發育!”他說:“我看哪,你們至少高了三寸,不然我就變成矮人了。”

“你可不是矮人哪,”金靂說:“你們難道不知道嗎?凡人喝了樹人的飲料,可不會只像喝了杯啤酒一樣那麽簡單啊。”

“樹人飲料?”山姆說:“你又提到樹人了,我實在無法想像他們是什麽。天哪,我們要搞清楚這些東西得花好幾個星期哪!”

“的確是好幾個星期,”皮聘說:“而我們還得把佛羅多關在米那斯提力斯,強迫他把所有的東西都寫下來,否則到時他會忘記一大票事情,可憐的老比爾博會很失望的!”

最後,甘道夫站了起來,“王之手是醫者之手,親愛的朋友們,”他說:“但他幾乎用盡所有的力量才把你們從生死邊緣救回來,讓你們陷入甜美的夢境中。雖然你們已經熟睡了很久,但現在又該是休息的時候了。”

“不只是山姆和佛羅多,”金靂說:“還有你,皮聘,光是沖著你讓我們東奔西跑所費的功夫,我不喜歡你也不行。我也實在無法忘記,在最後一戰時是怎麽在山丘上撿到你的,如果不是矮人金靂,你可能早就完蛋了,不過,至少我現在可以從一大堆屍體中分辨出哈比人的腳了。當我把你救出來之後,我還真的以為你死了,差點就把自己的胡子給拔光。你下床走動也不過才一天而已,你該上床了,我也是。”

“至於我,”勒茍拉斯說:“我想在這塊美麗土地上的森林中漫游,這樣就算是休息了。在未來,如果我的主上容許,我們的一部分同胞可以搬到這裏來。當我們來的時候,這裏將會受到我們的祝福,至少暫時如此。暫時的意思是一個月、一生、人類的一百年。安都因就在附近,而它一路流向大海。向大海!”

向大海,向大海!白色的海鷗鳴叫哪!

風兒吹動,浪花飛揚啊!

往西,往西,圓圓的太陽正落下。

灰船,灰色的巨艦,你聽見他們的呼喊嗎?

是否就是我那先離開同胞的聲音?

我會的,我會離開那生養我的森林;

我們的時代正要結束,我們的日子已經過去啦!

我會孤單的航向那大海呀!

最後的海岸上浪花飛濺呀!

消失的島嶼上聲音甜美啦,

在伊拉西亞,在人類永尋不到的精靈之鄉,

樹葉永不雕落,是我同胞永恒的故鄉!

勒茍拉斯邊唱著歌,邊走進了樹林。

其他人也跟著離開了,佛羅多和山姆回到床上,沈沈睡去;第二天早上,他們又同樣滿懷希望、安祥的起來。他們在伊西立安徜徉了很長的一段時間。眾人所紮營的可麥倫平原就在漢那斯安南附近,在夜間可以聽見那瀑布從門口落下,在凱爾安卓斯旁進入大河安都因。哈比人到處探險,重新體驗那些他們之前曾經到過的地方。山姆總是希望能夠在某處的秘密森林內,再度發現那猛的蹤跡。當他知道在剛鐸的攻城戰中出現了很多這種巨獸,但現在已經全被殺死後,他有些失落的感覺。

“算啦,我想一個人同時也只能在一個地方,”他說:“但看來,我真的錯過了很多精彩的部分!”

※ ※ ※

此時,部隊已經準備好開拔回米那斯提力斯,疲倦的人已經恢覆體力,傷者也都康覆了。有些人還是必須持續的追剿那些東方和南方的部族,直到他們都被消滅為止。最後,這些人還深入魔多,摧毀了北方的要塞。

不過,當五月漸漸逼近的時候,西方的眾將領又再度出發了。他們搭著船,帶著所有的部下沿河而下,來到奧斯吉力亞斯。他們在那邊停留了一天,第二天就來到了帕蘭諾平原,再度看見那明都陸安山下潔白的高塔,也是剛鐸的王城,西方皇族最後的遺跡。米那斯提力斯穿越劫火,即將迎接新的時代。

他們在平原上紮營,準備等待第二天清晨。這是五月前的最後一天,在第二天日出,人皇將回到他的王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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